Netflix怎样打造漫改热剧的视觉效果？

漫威漫画《超胆侠》（Daredevil，又名夜魔侠）诞生于1964年，描述了失明的纽约律师马特·默多克深夜变身超级英雄伸张正义的故事。超胆侠没有任何超能力，反而是一个残障者，但又由于高强的武功保护着城市免遭恶人，特别是“金并”威尔逊·菲斯克的威胁。

漫威与Netflix一道，通过流媒体打造《超胆侠》剧集，马修·J·洛伊德正是第一季13集的摄影师，从2014年7月到12月，全剧马拉松般地在纽约拍摄，后期制作了六个月，致力于创造出弗兰克·米勒黑暗，粗粝，少儿不宜的氛围（而《超胆侠》本身也是四部超级英雄剧集的第一个系列，最终四者组成《捍卫者联盟》）

查理·考克斯出演《超胆侠》中的主人公默多克/超胆侠，黛博拉·安沃尔饰演凯伦·佩姬，罗莎里奥·道森饰演“午夜护士”克莱尔·坦普尔，而饰演反派金并的，则是我们熟悉的《全金属外壳》之中的“派尔上等兵”——文森特·多诺费奥。系列导演，资深摄影师菲尔·亚伯拉罕（代表作《黑道家族》，《广告狂人》）执导了全剧的第一，二集，作为试播集，以及整个英雄故事的起源。

摄影师洛伊德并不是原著漫画粉丝，但他十分喜欢漫威电影宇宙，在与导演亚当·伯恩斯坦的多次合作后，他对剧集产生了兴趣。洛伊德说，他不能放弃拍摄《超胆侠》的机会。“我的经理人带我去了一个会议，”他回忆道，“然后遇到了（执行制片人）卡里姆·扎里克和约夫·洛伯”，他们希望拍摄一些陈旧套路之外的东西，编剧史蒂文·德·奈特同样声称，他们想要挑战极限，而洛伊德则是不二人选。

亚伯拉罕则说，“我看过马修拍的《冰血暴》，因此我认为没有比他更适合担任《超胆侠》的人选，他比我晚了几天开始，但我们的时间很紧，紧锣密鼓地准备了3个星期。我们从很多纽约街头电影寻找灵感，例如《出租车司机》，《热天午后》，《法国贩毒网》，还有《霹雳钻》和《冲突》（Serpico）。《超胆侠》是一部当代的黑色电影，所以我给马修看了一部英国的义警电影《哈利·布朗》，里面有通过钠和水银蒸汽营造出来的逼真环境，丝毫没有电影的不真实感。”

《超胆侠》拍摄于纽约，后期制作于布鲁克林百老汇。Netflix交付要求规定，4K母带一方面要满足1080P高清流媒体的要求，另一方面，还必须满足最新推出的Ultra HD流媒体的要求，“在那个时候，能捕捉这种近乎不可能的运动感，又满足4K的要求，只有Red Epic Dragon，”洛伊德说，“非常耐用，携带方便，模式可以重新配置，我最近同样用Red拍摄了《年鉴计划》，规格几乎一致：大量的镜头运动，夜景，高速拍摄以及4K格式，Panavision New York能够将大部分装备放在背包中进行系留配置，仅留下一个10到15磅的紧凑机身。操作者也很容易握住取景器。”

Epic Dragon摄影机将4K原始Redcode文件以5:1的压缩比率录制到板载REDmag SSD（固态硬盘）上，洛伊德注意到Red Dragon拍4K比拍6K更有用，因为“我们最后播放的形式就是4K，我们同样还拍摄了很多高速（镜头），我并不想改变格式——否则在后期制作时会显得很乱。”

洛伊德在Epics之外还选择了阿莱（Arri）和蔡司（Zeiss）Master Prime。“我从来没有见过像Master Prime这样稳固，精良且耐用的镜头，”洛伊德说，“有着完整范围内的每一个可用的焦距，而我们拍摄的都是非常黑暗的夜景，有很多特技镜头和快速运动，由于大部分是在T1.4和T2.0之间拍摄的，我们的摄影师在极富挑战性的条件下都能熟练地对焦。”他们同样还带了一个Angenieux Optimo变焦镜头，包括15-40mm (T2.6), 28-76mm (T2.6) 和45-120mm(T2.8)。洛伊德拍摄的画幅比大约为16:9，大多为手持，使用斯坦尼康作为辅助，25到50起重机以及40劳马起重机，主要合作者包括与洛伊德长期合作的制片主任吉姆·麦克米伦（同样也是动作单元摄影师），A-Camera摄影师马克-希利格斯，数字影像师帕特里克·西西里安，灯光助理鲁斯蒂·恩格斯，制片设计师劳伦·维克。

《超胆侠》的第一集开场于一场动作戏，我们可以从剪影看到一个人正在水库边和几个混混打斗，而这场戏拍摄于纽约的Red Hook社区，俯瞰布鲁克林。“剧本上写着（超胆侠）忽隐忽现，把恶人推向光亮处，将他们揍出景框，然后将他们扔回光天化日，”洛伊德解释说，“我明白，如果给这几幕全做局部照明，我们会累死，所以我们在很远处放些装置，彼得·吉罗拉米在SourceMaker定制了一个8x8英尺的立方体充气光罩。”

“我让工作人员将这个立方体用速轨框起来，像柔软的小盒子一样，底部则有一个LCD蛋架，”他说道，“是一个非常柔软的定向光罩，通过起重机进行定向调节，里面包括一个5K的钨丝球，以清理色谱中达到峰值的钠蒸汽，以便拍摄漂亮，聚焦又不乏真实可信度的夜景影像。”

“鲁斯蒂和他的团队还在屋顶安置电缆，放置了阿莱T12钨丝灯，”洛伊德还说，“我们还有几台60英尺长的剪刀式升降机，每台升降机有12个窄点的帕尔罐。我们用179铬橙、100春黄以及半CTB和半加绿的组合来配置钨丝灯和工业蒸汽装置。菲尔也明确指出，【外观】仍然十分不完整，还有很多需要看见，或者需要看不见的东西，所以我们用大型装置在人物背后挑起一个背景片，让其他的东西都隐形于黑暗之中。”

“黑暗是非常主观的，”亚伯拉罕发现，“马修和我彼此给对方自信，以至于我们都不会感觉色彩有点太暗。摄影师需要一定的鼓励，以便勇于尝试，而这正是优秀作品成功之根本，在传统的胶片影像中，有的时候你会怀疑，因为你不知道曝光究竟有多不足，但数字摄影避免了这一点，所有人都能清清楚楚地看到监视器里的影像。”

前两集通过闪回表现马特·默多克失明往事，以及他的父亲——一名道德高尚的职业拳击手等等。剧组找到了皇后区的一处走廊狭窄的“轨交”房作为这个超级英雄儿时的家。“这是我们拍过的面积最小的布景，”洛伊德说，“我们尝试通过窗户去拍，以及各种运动。我们拆掉了天花板上的灯，对房屋的电源进行布线，避免电线和闸盒。内侧，我们用裙边、未漂白的薄纱和木条搭建了四到八个家用插座的盖板车，并配以各种球状物，以产生稍微不均匀的软光源。”

“我们增加了一些间接费用，在SourceMaker上另外定制了2x2英尺的LED灯，”他说，“公寓外面，我们放了一个水平的，充满工业绿色的Kino Flo。这套设备非常实用，与此同时，还有一个Kelvin Tile的LED灯具，用来模拟马特看父亲打拳的时候，电视发出的光。我们尽可能地模仿戈登·威利斯的风格——以暗色调为主，非常振奋人心。”

亚伯拉罕还说，“我很喜欢用手持拍现在，用传统摇镜头或摇臂拍闪回的这个想法，由于面积较小的原因，我拍摄的时候还是有一些顾虑，但这一点也的确让影片的父子关系产生了共鸣。”

另一场关键的打戏在第一集的结尾，超胆侠抵抗了凯伦·佩姬的入侵刺杀，“这是一场追杀，从我们的布景，跑到另一座建筑，最终结束于附近的一处工地——一切都发生在一场倾盆大雨之中，”亚伯拉罕说，“我们部分用96帧拍摄，增强运动感；高于这个帧率其实没有任何用处。”

“这是全剧最黑暗的一幕，也是我拍过的最黑暗的东西，”洛伊德说，“我们开始于凯伦的卧室，人们正对着窗户，在一片黑暗中打斗，每扇窗户的上方都有一个光线高度分散的阿莱T12，正面有一个凝胶包，里面充满水银蒸气，形成了光池和长槽形光，家用灯泡调暗至IRE0度以上。”

“接下来，打斗转到了外景的一处脚手架上，这个架子是洛伦搭的，既是布景，又是真实的，架构起两个地点，”摄影师说，“脚手架上面放了一个相当实用的顶棚荧光灯，以及4英尺的Kino白色冷光灯，包裹在散射性的塑料罩之中，至于街道，我们用了阿莱M90轻量级9K HMI和Max反射器来创造大雨的效果。”

“最后这场动作来到了一处工地，”洛伊德说，“我们拿来了拍开场镜头的水印蒸汽光罩，还有一对M90，放在街区另一边的Condor降台上，降台高达120英尺。最终，一切在高耸的水塔处结束，水塔长约60英尺，所以我们必须把光打在80到100英尺处，保持灯具干燥，这场动作戏还有很多第二组工作进行处理，吉姆作为我们的第二组导演功不可没。”

为表现超胆侠的高亮时刻，洛伊德采用了很复古的拍法，“我们用了世纪光学的摇臂套件，”洛伊德解释说，“包括一个垂直的哈苏镜头，你可以滑动（或者倾斜，亦或者既滑动又倾斜）镜头远离传感器来调整焦面的倾斜和平移运动，就像是达盖尔式印板，演员必须在我调节刻度和风扇的时候保持固定姿势，最后，是超胆侠主观视角的浅焦，以及远处的一些渺渺茫茫的东西。（视觉效果）就像是一个可变的分场屈光。”

“这个想法无论有意无意，也许受到了《老男孩》中的打斗戏的影响，”亚伯拉罕说，“奥托·普雷明格同样在《铁牛金刚》和《罗拉秘史》中用了很多一气呵成的长镜头，这为表演平添了真实的张力，因为你在看这什么东西从单一视点展开，面对的是单一镜头带来的张力和紧迫感。”

“菲尔一直建议用斯坦尼康或者移动的布景墙，”洛伊德说，“我和洛伦，吉米却想到了另外一个方案：搭脚手架，外加用水包，在工字横梁的顶部铺了一个轨，可以容下推轨摄影师丹·比曼和一个Fish10机器。天花板上有一个1英尺长的通道，用于在迷你Libra上面吊一个Epic。置景工戴夫·麦克阿里斯特安装上了脚手架系统，以便支撑场景，而吉米则在场景周围搭上了工字横梁，令摄影机在头顶高处运动，还添加了高强度的钢丝来加固墙体，防止摄影机在运动时出现弯曲，晃动。”

物理问题处理完毕之后，下一个问题就是摄影机360度转动时，如何在狭窄的区域里打光，“布景做成了真正的过道，没有任何可以布光的区域，所以这就成为了一个很棘手的问题，”洛伊德说，“走廊上有两间侧室，两个屋子里面都挂了两只85号冷色调白色荧光灯，光亮可以照到走廊上。”超胆侠在房间里面打斗，打掉上面的门，然后光就可以从房间发出，“在走廊的两端各有一个光面的2K灯，与墙面形成90度角，将洛伦搭建的墙面纹理展现出来，”他接着说，“另一边同样有一个2K灯，红色，用来映照超胆侠标志性的服装，一种通过DMX营造表现感，因为如果你转动摄像机，你无法将光打到身后，所以你就会在演员身后看到摄影机的阴影。”

“我们在墙壁前方90度附近安装了一个100瓦的磨砂家用灯泡，并在玄关和后门放置荧光灯罩，安装了Mac Tech LED灯管，”洛伊德说，“使得走廊两端的荧光灯和白炽灯都能平稳地从0%上升到100%。我们的标图员吉姆·麦克尼尔看上去像是个《吃豆人》资深玩家，畅通无阻地骑着两个推子，摄影机（在走廊中）上下摇动，看着周围那么多技术师，但在最终成片中一个也看不见，属实是相当奇妙的体验。”洛伊德选择自己控制摄影机的复杂运动，经过大量的排练，剧组一天可以完成7个镜头。

调色师凯文·克劳特负责了全剧大部分调色，取代了长期和洛伊德合作的罗伯·贝尔以及调色师安德鲁·盖里，洛伊德通过Photoshop上处理静帧画面，传达自己对于画面的要求，“我们拍出了十分独一无二的画面，”克劳特回忆说，“我会通过Encore的SAN把4K Red的R3D原始文件导入系统，应用马修之前在Red Epic上创建的LUT，并根据他的照片进行调色。”

“通过划分样片色域，我们创造了Avid DNx36 1080P格式文件，”克劳特接着说，我们同样在Pix dailies系统加载了H.264 Quicktime的720P文件。我们收到制作方的原始镜头的时间大概是晚上10点，第二天早上必须把片子做完。“克劳特的硬件包括Pioneer Kuro等离子监视器，Encore校准间，以及一个Red Rocket-X PCI，用来加速R3D文件的处理。”

“我们目前面对着一个很奇怪的状态，很多剧组似乎不太重视样片和DIT中间片，”洛伊德注意到，“他们大多把Rec709作为一个预设方案，然后后期再想办法，我认为这样做效率会很低，而且没有一致性，如果制作的时候看样片，那么成本和时间会大幅度减少，大大减少了DI过程中文件的搬运量。”

“好莱坞的Encore高级调色师托尼·德·阿莫尔负责本季每集最后的调色他通过达芬奇调色11使用从原始Red R3D文件中提取的DPX帧，并在转码过程中应用Redcolor3预设。“我会用凯文的CDL”和马修的LUT，并初步复制他们的样片，”德·阿莫尔解释说，“马修出色地为全剧奠定了深邃，黑暗的基调。我同样知道，马修特别喜欢我们一起合作拍摄的《冰血暴》，最后的结果是呈现出粗犷，独特的风格，我们保持了柠檬青色的色调，加之微妙的肤色色调，营造出低调、超现实的氛围。我通过绿色平衡这些颜色，结合马修的黄色，琥珀色，达到肤色的效果，保证色彩低调。”

“达芬奇的好处在于我可以通过LUT进行调色，其他系统我们甚至没有办法修改LUT参数，”德·阿莫尔说，“例如，在一些使用外部光源的镜头中，初始LUT剪掉了高光。然后，我就可以打开LUT，降低白平衡，使每个镜头的细节都能得到恢复。我并不太相信LUT，尽管一开始会非常有用，能够保持Red的属性。”

分层调色结束之后，洛伊德就可以在片场一边拍摄，一边远程看到德·阿莫尔调出来的效果，“我们会直接从好莱坞的Encore校准间直接给马修发到纽约，”德·阿莫尔说，“两边的设备，监视器都经过了同样的校准。”漫威和Netflix的监制通过德·阿莫尔的批准，用Blackmagic Design Mini Converter在索尼XBR-65X950B 65 "超高清显示器上以3840x2160分辨率放映最终版本。最终交付片包括4K DPX母版以及Rec709,1080P版本。

亚伯拉罕认为，Netflix同时放出整季是一种属于未来的发行方式，“此举是明智的，也是唯一可行的，”他说，当Netflix第一次建立这种发行模式，我那会儿在拍《女子监狱》。这对于观众很友好，你想看多少集就看多少集。”

“作为电影制作者，我也感觉到了（同时放全剧出策略）很大的挑战，你必须得考量不同的消费模式，”亚伯拉罕说，“你看完第二集之后可能很快就会看第三集。所以，你在重复利用素材的时候必须十分小心，因为没有一周的时间，观众们都还记得。但总体而言，我认为这种发布方式是对的。”

洛伊德同样也意识到了发行方式的挑战和优势。“我一般不会拍整季，”他说，“我一般会先拍上几集，然后交给另外一个摄影师，13个小时的素材作为一条弧线，最后一个小时和第一个小时一样精彩，这是一次充实的旅程。”

“对于我，还有剧组的其他人来说都不容易，但收获颇丰，”洛伊德说，“我非常感谢漫威的创作团队支持我们的工作。我可以毫无顾忌地去说，‘我们想做一些黑暗，邪恶少儿不宜的东西’然后把它们降到‘PG’级，无论是特技镜头，造型，甚至是选角层面上，他们都做了很多。然而尽管如此，他们还是十分信任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