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本700万、票房1.2亿美元，好莱坞恐怖片为何总能成为黑马？

好莱坞向来擅长类型片创作，无论是披着科幻片外壳的超级英雄电影，或是聚焦两性关系的爱情片，总能收获不俗的票房成绩。但是在所有类型中，恐怖片却往往难以讨得观众喜爱，简单回顾过去好莱坞银幕上出现的恐怖电影便不难发现，即使是出自当代恐怖片大师温子仁之手的《死寂》《潜伏》系列，也没能逃过“票房口碑不可兼得”的命运。

由温子仁执导、于2010年上映的《潜伏》在全球收获了9900万美元的票房，从票房上来看尚且是一个不错的商业成绩，但在专业影评网站mtc上，本片仅收获了52分的评价，即使在以普通观众为主的imdb上，影片也仅仅取得了6.7分的及格分。这一情况同样在《潜伏》续集中上演，2013年上映的《潜伏2》卷土重来，最终取得了1.62亿美元的票房，然而影片在mtc和imdb上分别仅获得了40分和6.6分的评价。票房的上升却相应带来了口碑的直线下滑，这也是过去大多数恐怖片乃至恐怖片续集所面临的一致处境。

时过境迁，《温子仁》的恐怖片尽管无法做到口碑票房双赢，但其中的叙事技巧、元素运用却也为业界提供了一个个极佳的类型范本，而好莱坞电影人也正顺应观众口味的变化而做出相应的改变。今年3月，曾与温子仁有过多次合作的导演雷·沃纳尔带着新片《隐形人》与观众见面。早在温子仁还属于新锐导演时，雷·沃纳尔就以编剧和制片人的角色与温子仁一起完成了《电锯惊魂》和《潜伏》系列，这些经验无疑也为沃纳尔此后创作提供源源不断的灵感来源。

在影片上映前，《隐形人》就吸引了足够多的关注度，其中最主要的原因在于《隐形人》原著的深远影响。这部恐怖片改编自H·G·威尔斯在1897年发表的科幻恐怖小说，100多年时间里，这部小说始终在美国流行文化中扮演着重要的角色，而由小说改编而成的漫画、影视作品也层出不穷。作为一个同时有着文化厚度和大众知名度的恐怖IP，《隐形人》改编起来的难度不言而喻。

不过很多人都没想到，这部此前并不被看好的恐怖片，正式上映后却在票房和口碑两端显现出了惊人的后劲。烂番茄开画新鲜度高达89%，mtc给出了72分的好评，比以往大多数同类型片的评价都高出不少。在票房表现上《隐形人》也同样出色，北美首周票房2900万美元问鼎，不仅一举成为今年开画表现最好的好莱坞恐怖片，同时在面对《喋血战士》《野性的呼唤》等同档期大制作影片的情形下仍旧“杀”出一条血路，最终斩获1.23亿美元的票房。相较于700万美元的低成本，《隐形人》最终达到17倍的票房回报率，一举洗刷过去大多数恐怖电影口碑票房无法双赢的尴尬局面，也让观众看到了中小成本恐怖片的无限潜力。

《隐形人》以及其所代表的恐怖类型片在口碑和票房上所取得的成绩无疑为业界打了一剂兴奋剂，实际上，随着《招魂》《潜伏》等温子仁式招牌恐怖片的告一段落，近年以来不少制片厂也开始转变策略，摒弃以往拍摄恐怖片必须采用大制作的思路，而转为小成本方案。在《隐形人》之前，市场上也曾出现过类似“以小博大”并最终赢得满堂喝彩的恐怖片，而制作这类恐怖片的往往是那些独立于五大制片厂之外的中小型电影公司，这些电影公司由于没有大制片厂繁琐的审核机制以及能够给予导演充分的创作自由，往往能出奇制胜创造出票房爆款。

2012年成立的A24电影公司，是近年好莱坞出现的一股不可忽视的新生力量。在公司的过往履历上，不乏《月光男孩》《房间》《佛罗里达乐园》《伯德小姐》等一系列获奥斯卡奖认可的作品。而在该公司制作和出品的所有电影中，恐怖片是其中一个重要的分支。从2012年至今，A24几乎每年都会制造出多部恐怖片爆款。尽管资历和经验无法与五大制片厂相提并论，但A24所给予创作者充分的自由，能够让其在极大程度上保持艺术风格的同时配合制片公司进行商业探索，因此总能吸引不少知名导演和演员为其“效力”。

2018年上映的《遗传厄运》，是A24出品的首部爆款恐怖片。从类型元素上看，《遗传厄运》继承了过去《招魂》等电影中的恐怖风格，以邪教、巫术等元素为包裹呈现出一幕幕可怖的家庭悲剧。导演对于人物情感的拿捏、出色的镜头运用以及影片渗透于每个细节的惊悚氛围，都让《遗传厄运》受到了业界的一致追捧，甚至有评论家将其誉为“21世纪最出色的恐怖片”。在mtc上，《遗传厄运》收获了87分的超高评价，甚至一度成为奥斯卡奖的有力争夺者。超乎寻常的口碑也让《遗传厄运》的票房一路飙升，最终以1000万美元的成本收获了8000万美元的票房，而本片也成为A24公司票房回报率最高的电影之一。

如果说《遗传厄运》是中小型制片公司的一招险棋，那么2019年上映的恐怖片《我们》则是属于传统制片厂的一次大获全胜。曾凭《逃出绝命镇》博得评论界一致赞赏并最终获奥斯卡提名的导演乔丹·皮尔，在去年带着新片《我们》重回大银幕。影片由环球制片厂出品，故事聚焦一家四口，本处于正常生活轨迹中的四人却在某一天遇到了长相外貌与他们完全一致的另外四人，由此上演一场“虐杀”与“反虐杀”的恐怖戏码。《我们》成本仅有2000万美元，作为一部大制片厂作品，这个数字并不算太高，但最终影片票房达到了惊人的2.55亿美元，回报率高达12倍，同样是近年恐怖电影中的佼佼者。

恐怖片往往因为情节流畅、制作精细、类型元素充足而为评论界称道，但对于大部分普通观众而言，在享受恐怖电影所带来的娱乐性的同时，又会被其中过于可怖的气氛所惊吓，因此在观影后大部分观众往往因为难以抽离其中而无法心甘情愿地予以好评。正因于此，当下的新一代创作者也在不断精进，试图摒弃过去恐怖片中常见的“Jump Scare”，而把重点放在故事深度和内容呈现形式上。

正如曾创造出爆款恐怖片《逃出绝命镇》制作公司的创始人Jason Blum所说的，“恐怖片最重要的元素就是故事，只要你把故事写好，吓人的地方会更吓人，如果不好，哪怕你有最吓人的元素，也无法真正吓到观众。”在《逃出绝命镇》《我们》这类兼具口碑和票房的作品中，观众也可以看到创作者有意跳出传统，摒弃过去恐怖片中常出现的血腥、暴力元素，转而以更引人入胜的设定和故事吸引观众融入其中。

除了不再对血腥暴力元素怀有执念外，恐怖片创作者还擅长将当下热点的话题和元素融入其中，同时借助主演们出色的演技予以展现。以《隐形人》为例，影片在吸收上世纪曾一度流行的心理惊悚片这种亚类型片特点之余，还加入了MeToo、PUA以及高科技等热门话题，影片的男主人公就是一位精通隐身技术的业界达人，而在男主角与女主角的相处过程中，观众还看到了男人对女人在身体和精神上的双重控制，与当下PUA话题不谋而合。借助于主演伊丽莎白·莫斯出色的表演，我们看到了女性在面对男性威胁时所展现出的恐惧、焦虑甚至崩溃。而这也是当下恐怖片正在共同努力的方向——优秀的恐怖片往往与社会现实和人物心理密不可分。

内容上的创新和与时俱进相应也催生了恐怖片拍摄手法和方式的革新。在2009年上映的《灵动：鬼影实录》中，创作者以伪纪录片的手法进行拍摄，观众所看到的影片内容均是通过DV摄像机、监控镜头等视角所呈现，无疑拉近了角色与观众的距离。观众不再是以旁观者身份观看，而是以参与者和见证者的身份与片中主角共同探索，而这也大大加深了影片的恐怖程度。最终，这一使用创新性手法拍摄的影片以1.5万美元的成本在全球斩获1.9亿美元的超高票房，取得惊人回报率的同时也催生了不少模仿者。而之后出现的一系列伪纪录片式恐怖电影，也相应地让这一类型片迎来了又一次复苏。

从《遗传厄运》到《隐形人》，短短2年时间，好莱坞诞生了多部兼具口碑和票房的恐怖佳作。究其原因，当放下对血腥、暴力等元素的执念后，恐怖片创作者有了更多的空间打磨故事和细节，以更多变的拍摄手法和与时俱进的内容让曾经不受外界待见的恐怖片披上了时代的外衣，也让恐怖片同时具备了娱乐性和现实性。而这也正是越来越多观众愿意亲身走进影院感受恐怖片所带来的身心快感的重要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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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迈克李 来源/影视产业观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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